嘀哩哩哒不识字

一个绝望的文盲,目前已经努力认全了24个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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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偶尔也试着给朋友发邮件吧(3)

无CP,关于许多封未能寄到的信、一条腿、错失的衣角,与坂田银时。



  第二封信


1

  那信里提到我,但并不多,寥寥几句带过我当下情况,之后是反复的涂改,像斟酌字词,一些不成句的词句被掩盖在凌乱墨迹之后,再看不清。

  最后他只平静留下一句。高杉晋助说:银时,鬼兵队没了。

  这语气实在很软弱,如果不是认出他的笔迹,我会怀疑这封信另有他人代笔。鬼兵队没了……我在心里默念两遍,倏然想起前不久看见的新闻,用大大的,炫耀的字眼,赤红的版头挂满报亭与书店,像无数招摇的血色旗帜。

  “三十余名攘夷浪士于河滩被斩首”。

  我没看过那张报纸,每次路过时我都自欺欺人加快脚步,想着黑白照片上十余颗不甘头颅,大约不会有我熟悉的脸。

  一定不会有吧,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只在鬼兵队和坂田银时手下做过事,攘夷军有那么多人,无论如何不该……

  不会的,不会的。

  但高杉晋助说:银时,鬼兵队没了。

  “这是前几天银桑收到的那封信。”小孩说,“上面说了什么?”

  “嗯……嗯?”我回过神,强笑几声掩饰过去,想把信纸原样折叠好塞回信封,但手指头忽然不听使唤,信封变得好窄,而折叠起来的信纸坚硬无比,像已死之人不愿闭上的眼睛,不愿弯曲的手指,僵硬冰冷的身体,死死卡在那里,不肯这样乖乖地被塞进包装,就此丢进尘埃深处。

  额头很快沁出汗水。我咬牙,变换角度试图完好无损的将它装回信封,如此几次,折角撞出深痕。

  小孩震惊地注视片刻,忍不住开口:“……我替你塞吧。”

  我没回答,仍和信封较劲,只是手一直抖,在我将信纸变成废物之前,小孩再也看不过去,要从我手里抢下他:“这是银桑的东西!”他瞪着我。

  我不松手,两相争执之下,信封里飘飘悠悠又掉下来张纸片,被小孩眼疾手快捞住,他看了一眼,吸了口凉气,又抬眼看我。这些孤儿是如此会察言观色,以至于在我隐姓埋名的寥寥数语中便猜测出了我与坂田银时旧日的身份。

  “你……”他停顿一下,语气放得小心翼翼,“大叔,你要看吗?”

  我瞥过一眼,透过薄薄的新闻纸,红渗出来,鲜血淋漓。

  我最终也没有勇气接过那张报纸,小孩帮我装回信封里,递回给我前他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只目送我失魂落魄离开。

  临出门前,我听见他突兀叫我:“大叔!”

  “你会……你会找到银桑吧?”他的声音里仍暗含希冀,而我沉默许久,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复又迈开脚步。

  到家已是深夜。我在玄关瘫坐好久,才攒出些许力气慢慢卸去背包义肢,做简单的收拾,我累极了,在后脑勺沾上枕头的一瞬便睡熟过去,好像从高空坠落,又像是有人逆放胶片,无尽的风自下而上,既承托着我又拖拽着我,我开始变得年轻,断肢重生,皱纹不再,活力重新回到我的身体,我变得挺拔、朝气、充满希望。

  我坠入遍地硝烟的战场,用十年前的,年轻的姿态。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三十五岁,被困在地牢里,对即将到来的每个清晨充满恐惧,每次听见脚步靠近我便战战发抖,自欺欺人地抱住头直到它远去,消失不见许久,我才敢慢慢抬头,长出一口气,心里浮现的是哀愁的庆幸。

  我又活过一天。

  然后,炮火撼动大地,草草修建的地牢摇摇欲坠,石块如雨,老鼠与小虫在脏水横流的地面慌乱逃窜,我疯了似的跳起来,蹬着墙面想让手从镣铐中松脱,但不行。震动愈烈,墙壁绽开裂纹,狂吼和惨叫响在我头顶,我跟着大吼求他们救我,但声音淹没在隆隆炮火声中,没人听得见。

  没人救我,敌人近在眼前,没人顾得上一个逃兵,人人都是逃兵。

  我在簌簌而下的石沙里崩溃坐倒,几只慌乱的小虫从我脚下爬过,我猛地用手按住,砂石的粗粝触感之外,虫豸在疯狂挣扎。指缝间乱动的触须挤出来,我盯着它看了一会,苦笑起来,慢慢松开了手。

  两只虫唰的跑远了,我抬着手,目光茫然地追着它们,觉得它们像是我,又觉得它们远比我自由的多。

  就跑吧。我想,就代替我跑出去,跑得越远越好,我是失败的逃兵,但你们或许能替我——

  现在想来,那只虫子或许正暗示我的命运。

  很突然,它没能躲开从天而降的灾难,一块石头将它压在原地,满地都是腾起的烟尘,我看不清它究竟是逃走了还是被压死了。我愣了愣,发冷地扶着墙站起来,往前张望。

  就在此时,许久未曾打开的地牢大门忽然被人砰的踹开,日光针似的扎进我眼底,我捂着眼睛惨叫一声,弯下腰去,几个人走下来,我死死捂着眼睛,尽管恐惧到身体发抖,并不想躲。

  死刑将至,而方才那只虫子已经昭示我的结局,再挣扎也只是徒劳。

  我听见几人脚步将近,听见冷刃出鞘,听见长刃破空,我抱紧后脑,万念俱灰地想来生我宁愿做一只小小虫豸,尽管一生短如浮光掠影,但仍有逃跑的自由。

  但预料的疼痛并未降临,来人干脆利落砍断铁链,我呆了好久,才敢颤巍巍抬起头。白发的鬼大咧咧对我摆摆手:“快跑吧,大叔,这里一会儿就要塌了。”

  台阶上等候的另一人低低催他一声:“银时。”

  “这就来了。”他提高声音应,但没动,一弯腰把我拽起来,拖着我往外走。

  我踉踉跄跄跟着他,被他们拖着带离战场。

  然后我醒过来。

  洗漱、上班,大半天我都心不在焉,想着这个梦与昨天的遭遇,那两封信如今躺在我抽屉里,像个让人坐立难安的秘密。

  中午吃饭时,相熟的后辈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敷衍应过,又调转话题问起最近形势——我不太看报纸,那上面的好消息通常对我来说并非如此。

  后辈想了想,说出的几个消息不痛不痒,和我想听的没多大关系。

  我不做声的听,忍不住想坂田银时是否真的被抓进牢中,以他的实力,到底奉行所要出动多少人手,才能将他擒拿归案。

  除非……除非他是自愿的。

  我愣了愣,霍然站起。

  “大森先生?”

  “现在几点?”我匆匆问他。

  “中午十二点多……您要去哪?”

  我顾不上回答,一瘸一拐往办公室走,不长的一段路我走得满头大汗,顾不上体面。分拣送信的邮递员会在下午两点之前分拣完毕,并送往收件地址。

  小孩不认字,我写了半封意识到这点,又另抽出张纸画上地图,思来想去,临封口时,我又在信封角落添了个蓬乱毛头以免小孩不肯打开。

  傍晚,我慢慢走出邮局大门,不出意外,小孩蹲在花坛边目光灼灼地看我。我对他笑笑,问他:“要吃晚饭吗?”

  他戒备地看我:“你找我干嘛?”

  我想了想说:“ 如果他被抓了,我或许能找到能救他的人。”

  小孩的眼睛亮起来,我轻咳一声,领他去附近的家庭餐厅吃饭。

  我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坂田银时在近期收到了那封信,从信里报纸的日期以及信封没有贴邮票能看出,高杉晋助就在江户,他并非通过邮筒投递,而是通过某种方式直接送到坂田银时的手中。

  我离开战场的时候攘夷志士尚且处于上风,不过一年,攘夷军便彻底溃败,坂田银时隐匿踪迹,桂小太郎与高杉晋助沦为通缉犯,坂本辰马不知所踪,而我曾经熟悉的战友们则变成报纸上一颗颗僵硬头颅。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高杉晋助的信中又为什么出现我的名字。

  为此,我要知道女孩父亲的消息。

  小孩很机灵,来找我不忘带上女孩父亲的信,我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句尾的签名好久,这名字好熟悉。

  吉村亮介……

  我翻来覆去把这名字叨念几遍,好似闪电劈开迷雾,我悚然一惊,终于想起这名字的主人:

  多年前我在白夜叉手下,曾与这人有过短暂交集。

  我与他同是攘夷军中的传信兵,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手指捏皱信纸,我浑身冰凉,眼前闪过夕阳下那张没什么明显特征的,点头哈腰的,青年的脸。

  最后一次见到他,我将坂田银时的信件递给他,他收下,转身离开。

  当夜,我被伏击,失去一条腿。



TBC


是正准备的书信集《咫尺》的试阅部分,宣见这里


希望你能看得开心,如果有评论我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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